菜包媽的甜蜜生活

我對「死亡」這字眼沒什麼特別的感覺，
好像很恐怖，又好像很平淡...

第一次看著爸爸的心跳表數變成一直線...
接著是漸漸冰冷、僵硬的軀體，
我沒有掉眼淚，那是一種很怪的情緒。

最後那5年，我知道爸爸進出加護病房至少十次以上，
大家都說進加護病房表示危急，
但我總覺得每次爸爸都能平安的出來，
然後回家有說有笑、甚至繼續喝酒、打牌...

後來幾次，爸爸總是得到醫院掛急診，
痛苦的請醫生抽腹水、止痛，接著就是長期居住在醫院....

後來的3年左右，媽媽也檢查出罹患乳癌，
一開始在奇美醫院，醫生拖延了很多時間，
最後改前往新樓醫院就診，馬上安排三天內開刀....

開刀那天是我陪媽媽去的，手術結束後，
醫生拿著切除的乳房給我看，指著上面的癌細胞，
我有一種很複雜的心情....

醫生叮嚀媽媽不要舉重物、太勞累，
可是媽媽出院三天後就拿起鍋子炒菜，
但是傷口的復原程度卻很良好；
從我父母的經驗，我相信病痛跟心理也有很大的關係...
後來我們的生活就幾乎都在醫院裡，爸爸住院、媽媽要照顧爸爸+化療...

爸爸住院喜歡我陪著他，甚至在家裡修養時也要我在房間陪他看電視，
我自小黏爸爸所以沒拒絕，但弟弟妹妹卻不喜歡，總找理由推拖...
最後那一晚，我跟媽媽在醫院陪著爸爸，
對於心跳變成一直線，爸爸的眼皮不再跳動、不再說話...
我卻沒什麼特別的感覺，或許是早在好幾年前就可以預見這樣的畫面，
心裡早已悄悄做好了準備。

爸爸走後，換媽媽休養，我專科畢業的時候，
媽媽跟我說，要我別再升學了，說以後我有能力再自己往上讀吧...
要我在家裡的公司待著，當時我不願屈就，雖放棄升學，但堅持自己在外面找工作，
在外面工作了約半年，最後仍是讓媽媽給勸回家，接手了公司會計的工作...

在家裡工作的好處，可以工作、也可以照顧媽媽，
媽媽希望我留在身邊幫她、照顧她，但她卻沒有明說，
如果當初我能早點領悟這點，該有多好？

媽媽喜歡在家，所以除了定期的檢查跟化療，她是不住院的...
後期媽媽開始行動不便，連翻身都痛苦，
我們也是請醫院派居家護士常常來照料，
她每天躺在床上，我常常去陪他看電視，並替他按摩腳跟手，
那陣子媽媽很喜歡看電視購物，常常會買衣服跟首飾給我...

光電視購物他就買了四五套衣服、一組水鑽項鍊跟戒指、一個玉鐲給我，
在我表哥要結婚前夕，我陪她去首飾店挑禮物，
她也當場買了我喜歡的幸運草金墜跟一條金鍊子給我...
這卻成了她最後送我的禮物....

最後那幾天，媽媽很明顯的意識不清了，
我跟她一起看的連續劇，他已經對劇情人物模糊，
後來身上開始出現了小斑點，護士說是屍斑，
因為媽媽的心裡還放不下，捨不得走，但身體機能其實都已經停止了...
護士要我們拿小收放音機放一些經文等等讓他聽，
也要我在他耳邊說一些讓他安心的話，
後來隔了兩天，媽媽終於閉上眼睛...

看著他閉上眼睛那一刻，我的心情也很複雜，
該高興他從病痛中解脫了嗎？還是該為我們終於變成孤兒難過？
一切都還沒來得及想清楚，
我還得趕緊辦出院手續、聯絡救護車將屍體送到安樂園、聯絡長輩....

後來的幾天也忙喪禮忙到沒空思索關於我心情的問題，
對於死亡，那種感覺就這樣隨時間淡淡的流逝了。

在我爸爸過世後，接著是我二叔、大姑姑、跟爺爺、然後是我媽媽...
幾乎每年都要前往安樂園辦理喪事，我對喪事已經免疫了...
親友們那幾年頻繁見面也是因為喪事，
以致於後來我結婚時大家聚在一起才會如此高興吧?